睁开眼睛，晨光透过披在窗前的薄纱照在身上，伴随着鸟鸣，薇薇艾抱着枕头，目光恍惚地游曳，留驻在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女身前。
「公主殿下，快到了和陛下共进早餐的时间了。」并不记得这位女仆的名字，不过也并不需要记得。
薇薇安睡眼朦胧地点了点头，她想要沉溺在晨光里，但是早餐对她的吸引力更大，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呢。
纤细的薇薇安被女仆抱起来，梳妆镜华美装饰的鎏金边框比不上映在其中的少女的万一，银发的小个子少女刚睡醒的样子，长发乱糟糟的，眼神也有点迷糊。
被女仆像布娃娃一样摆弄了很久以后，薇薇安终于以一身轻飘飘的打扮跑了出去。
「父王。」薇薇安向坐在中央的，身穿军装的中年人行礼，勋章挂满在他胸前，随着刀叉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桌上陈列着早餐，洁白松软的吐司已经夹好了半焦的煎蛋，培根和生菜塞得满满当当的，手持瓷壶的女仆将热牛奶优雅地倒在杯子里，甜点和水果拼盘也诱惑着每一个人。
拿起刀叉，舔舔嘴唇。
「咯吱——咯吱——」
不知道哪里的机械的声音，吵醒了张星海。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，手一伸就能碰到。
实际上刚住进来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把头撞一下。
眼睛迅速扫了一圈，这里和睡觉前没有什么区别，门上夹的纸片也没有移动。
这个五平方米的生活模块就是安放张星海的皮囊的地方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化学品的味道，让张星海打了个喷嚏。从床边拿起眼镜。
睡着的时候好像收了几封邮件，张星海随意扫了几眼，几百字的邮件其实信息量只有一句话。
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，祭一祭五脏庙最重要。
张星海推开门，打了个寒颤，明明是早上却暗无天日，高耸的建筑群挡住了一切自然光，周围是让部分人感到不适的密集蜂窝状堆叠，闪动幽蓝色的光芒。
沿着错综复杂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小平台，水箱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「热水 3元」，下面是微信支付二维码，张星海眨了眨眼，把自己印着「百度一下你就知道」的塑料碗放在水箱前，热水流淌了出来，让张星海感到了一阵暖意。
接下来就是吃面了，这是老坛酸菜面，张星海小的时候很喜欢吃，但是半年前双十一的时候买了好几箱，就破坏了他对方便面的所有好感了。
至少这些东西能维持自己的肉体运作，不是吗？
张星海压抑着反胃，把汤也喝完了。
薇薇安身上穿着劲装，赛马归来，她拿了第一名，端是志得意满。
「……」女仆提着裙子快步跑来，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。
「难以置信，这可是大罪」听了女仆的耳语，薇薇安有些怀疑，这种事情很多年没发生过了。
…
父王暂时有事，薇薇安坐在王座前，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威严，台下重臣窃窃私语，刻满纹饰的铠甲包裹着一位金发青年。
「骑士威廉，你可知罪？」薇薇安清冽的声音响彻宫殿
「……」
「试图与伪界相连，罪乃极，无赦……」
「……不要，我错了……」叫威廉的年轻人声音虚弱低沉。
薇薇安并没有在意他，扭头看向在一旁啜泣的蓝发少女，柔声：「这位姐姐，我知道告发对你不好受，但是你维护了这里根本的秩序，谢谢你。」
稚嫩但是尽量肃穆的声音：「死罪，行刑是皇室的责任。」
身旁卫兵递来装饰满花纹的长手枪，被薇薇安拽紧，洁白的长手套因为用力而布满了褶皱。
薇薇安缓缓的走下台阶，骑士被按压住，他绝望地喊着：「请饶恕我，我会离青韵远远的，不要夺走我的所有！」
「对不起，这是最大的罪…」薇薇安在他耳边尽可能温柔地说，但是声音深处潜藏了不屑与仇恨，也不知道有没有抑制下去。
她抵住威廉的胸口，扣下扳机，子弹如约而至——
张星海现在人模人样，穿着西装，端着酒杯，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。
这是酒会，张星海贫瘠的词汇只能用雍容华贵来形容，但是这一切和他无关。
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一个正在说荤段子的胖子，他是丹罗集团的董事长罗丹，丹罗就是自己一直在吃的老坛酸菜面的品牌，这个时代，方便食品和营养剂已经成为大多数人的生活必需品了。
而罗丹缔造了这个帝国，但似乎有人并不能忍受下去了。其实张星海也没办法忍受下去老坛酸菜面了。
张星海缓步来到罗丹附近，掏出袖珍的手枪，娴熟地扣动扳机。
子弹是专门用来暗杀的针管，埋入目标身体里不久就被分解，延时启动的药物会夺走目标的生命。
罗丹感到一阵疼痛和晕眩，但是过了不一会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。
张星海混入人群。
小说里的杀手很帅，张星海想，但实际上杀手不是什么肃杀的枪，杀手只是一系列工序的最后一环，杀手不是扳机，不是击锤，杀手也不是枪管，杀手只是一颗小小的子弹，一颗没了还有另一颗。
「所以我工资才那么低……」
薇薇安再次睁开眼睛，身旁是焦急的女仆。
「大事不好了，国王……驾崩了」
……
「好像是在伪界被暗杀了」
……
张星海拔掉脑后的插管，撑起身体，依旧是逼仄的生活模块。
是时候去死了。
赏一发子弹给自己，还有可爱的薇薇安。